他坐輪椅,他是我哥哥
文/盧秀秀
之前,只要朋友來家裡玩,朋友都會問:「他是你哥哥嗎?為什麼他要坐輪椅?」我就會覺得很煩,為什麼不要自己去問他,明明不是我的事。
全家一起出門時,也有些小朋友問自己的父母:「那個哥哥怎麼了」之類的問題,他們的父母不清明狀況地回答:「可能是受傷吧。」那如果不是呢?我哥哥得的是肌肉萎縮症,是一種罕見疾病。相對的,身為他的妹妹當然難免會有一些疑問,像:「為什麼我的哥哥不是像正常人一樣可以走路?」「為什麼我是他妹妹?」「明明我跟你是兄妹關係為什麼差那麼多?」之類的小朋友才會想的問題,甚至有時會想:「如果我沒有哥哥的話那會有多好。」
小時候心智還不夠成熟時,經常跟哥哥吵架,但都是因為一些無聊的小事而吵,有時候父母就會幫忙調解紛爭。但根據我的記憶,幾乎每次都跟我說一樣的話:「哥哥他和正常人不一樣,他不能活很久,相處的時間有限,妳這次就讓他,好嗎?」我以往都會表面上認同,但私底下都是幼稚的想法,想著:「反正又跟我無關!」這種幼稚中又帶點邪惡的感覺讓我現在覺得之前的我好可怕,這麼小就有如此邪惡的想法。
這種想法直到小學五年級,終於有了改變。有一次同學來家裡討論作業,早上過來時哥哥和爸爸出去,所以不在。結果下午遇到他們回來,同學看到我哥,當下問我,我只是隨便帶過的回答,有一半是不想解釋,有一半是不知道怎麼解釋,就抱著什麼都不想改變的心情迎向了明天。
那時沒記錯的話,好像還在上課,正當我上到快睡著的時候,有人傳紙條給我,傳的人是昨天來家裡的同學,他就坐在我的後面而已。於是我就打開來看,果然不出所料,是想要追問昨天的事…
「為什麼你哥哥要坐輪椅?」(我心想真是個好奇的同學呢!)
「我也不太清楚~不要問我。」
「怎麼會不知道!你們是家人吧!」
看到當下我沒有反應,因為有點嚇到。過了幾秒後,我想通了,並轉身跟他說:
「對啊!我們是家人啊!我都忘了。」
之後我就將我所知道的哥哥的事告訴他。我同學那時的一句話,就此改變了我的想法。從那時開始,我的一成不變終於有了改變。對啊,我在想什麼,我和我哥是家人,別人的想法又怎樣,別人誤會又怎樣,可能他們只是想知道更多而已。不管別人怎麼想,我和我哥是家人這件事也不會改變。現在想想,我十分感謝那位同學。
從那之後,我和哥哥也不常吵架了,可能是長大了,可能是改變了。無論時間還剩多久,他永遠是我哥哥。